这种一字不苟的精神,不值得我们佩服吗! 书中记古迹的,如石佛殿的魏太和十三年阎惠端造像,考正《顺天府志》书“阎”为“闫”之误;大云寺的辽大康九年舍利经版塔,指出史书中书“大康”为“太康”之误,且于“定光佛”一名证明辽代不以帝讳(辽太宗名德光)缺佛号的末笔。这都与史学和考古学有裨益的。其记传说的,如灵官驱山兽以安香客,灵感宫钟由高阳飞来等等,更是我辈研究民俗时的好资料。 我们从前去调查,见了材料就抄,自以为已很细密。但一方碑,一张会贴,文字太多时,我们只有摘要写下,因为全抄了费时太久,而且围看我们抄写的人来了一群也有些不耐烦。今观此书所录材料,几十字的固然不缺,几百字的也不加刊删;一件东西的行格,尺寸,地位,记得一丝不苟。这在材料的确实程度上比我们高了多少,在工作的困难程度上又比我们增加了多少?这才是正式的调查!这才是调查的形式!因为这样,所以这五条路上的茶棚名目,会帖,及其废兴的情形,他都能记完全了;妙峰山及其附近的庙宇,村庄,碑碣,塔像,风景,也都能记清楚了。我们从前整理这些材料时,很有人笑我们是“小题大做”。哪知读了这本书,我们正不胜“小巫见大巫”之感呢!奉宽先生又有《燕京故城考》一篇,(登载燕京学报第五期)把辽金元明的故城沿革命一一亲勘,再加上无数的书证物证,写出极严密的考证与说明。他不冀奖励,不畏穷饿,随着自己的兴趣,对于某几个问题作为数十年的专攻,这真是我们学界的“鲁灵光”,我们忍使他埋没了吗? 书中有许多处很遗老的口气,似乎不适宜出现于我们出版物上。但他在旧教育,旧信仰之下真有做遗老的资格的,我们应当原谅他,不必求全责备。 承魏建功先生的好意,为中山大学民俗学会标点此书,校印此书,并加进了许多手摄的照片,又替作者记出了引用书目,使得有志研究这方面的事物的人容易找得材料。他费去很多的功夫在这本书上,敬为民俗学会表示极度的感谢! 今年五月中,我和建功先生们又到妙峰山去了。进香的人萧条得很,远比不上那一年。大约这种风俗,一因生计的艰难,再因民智的开通,快要消灭了。我们赶紧还是起来注意这垂尽的余焰罢!尤其有这本书作了指南之后,对于我们的工作利便不少,这还不够鼓起我们的勇气来吗?本书的读者们,你们若不继续着奉宽先生的脚步而前进,你们真是辱没了这时代的使命了! (责任编辑:admin) |